“爱情就是用来辜负和追忆的。”

[麦藏]离婚协议(现代au,一发完)

[麦藏]离婚协议
2016.12.13 21:29
声明:我什么都不拥有。
警告:含有R76和一句话双飞组。ooc算我的。★禁止转载★,转载到lofter也不行哟,比哈特。
背景:现代AU。
作者语:开坑的时候我发现本圈有离婚梗,没在意,我也写了。昨天和今天打鸡血一样写,直到写完。写完好啊,就不用惦记着了。
概要:麦克雷对半藏说要离婚。

加布里尔·莱耶斯在准备晚饭时门铃锲而不舍地响了。外面下着大雨,门铃声在急促的雨声里十分突兀。
他不高兴地喊了声来了,解下围裙,疾步走到门廊,一把拉开大门。
杰西·麦克雷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领口敞着,领带歪歪扭扭,一身酒气熏得莱耶斯退了一步。
莱耶斯臭着脸,决定在甩上大门前花五秒听一下麦克雷的解释。
麦克雷说,“我对半藏说要离婚。”

岛田源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哥哥,后者毫无反应,专注地握着鼠标在电脑上指指点点,不时敲几下键盘稍作修改。
“杰西说他要和你离婚。”
按耐不住的源氏先开口。
半藏把滑落的眼镜扶上去一点,十分平静地回答,“对。”
“而你在起草离婚协议。”
“是。”
半藏点击保存,转过头看着源氏,“我记得你今天不休息。”
源氏抱着手,“我哥哥要离婚了,这种大事够我请一次假了。如果这事成真,可能我还得顺便宰了他的前夫。”
半藏取下眼镜,叹了口气,“故意杀人要坐牢的。别那么孩子气,源氏。回去吧,我会处理好的。”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想和麦克雷离婚。”
源氏的声音不自觉就高了起来,他情绪激动,一只手指着半藏桌上的相框。
相框里是张双人照,两人看向镜头,麦克雷大笑着搂住半藏的肩膀,半藏的嘴角轻微扬起。
半藏没有看源氏的眼睛,他看着那张相片几秒,然后伸手压下相框,推开椅子站起来。
“我去给你准备客房。”
说完他走了出去。

杰克·莫里森走进自家房子时皱了下眉。
从客厅飘来的酒味浓得像整个酒柜被砸烂了。
他在门口挂好大衣,决定要是莱耶斯不给他一个好的理由就让他睡一星期沙发。
迎接莫里森的是一个烂醉的麦克雷。
茶几上有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麦克雷缩在沙发里,紧紧地抱着那个深蓝色的抱枕,抬头给莫里森展露出一张茫然的脸,又颓然地低下头,把脸埋进抱枕,像鸵鸟把头藏进自己的翅膀,欺骗自己这样就安全了。
莫里森的视线移到莱耶斯脸上,“解释一下。”
瘫在另一张沙发上抽烟的莱耶斯扬起下巴指了指麦克雷,“他和半藏说要离婚。”
莫里森吃了一惊,他坐到麦克雷旁边,推开酒杯,“你真的要这么做?”
麦克雷伸手想抓过酒瓶,莫里森先他一步抢走酒瓶,“你不能再喝了,酒精中毒会死的。”
麦克雷重重地靠在沙发上,不发一言。

岛田半藏沉默地看着暴风。
大丹犬蹲坐在地,半藏从它黑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伸手揉了揉暴风的头,后者站起来,围着他打转,甩动尾巴,发出低声的呜咽。
半藏打开一个牛肉罐头,倒进盘子。暴风看了看餐桌上的盘子,又看着半藏。
他把盘子放到地上,“吃吧,吃完了我带你去散步。”
暴风开始进食。
半藏看着窗外,天边有密布的黑云,他想,要下雨了,出去得早点回来。

杰西·麦克雷醒来时看到窗玻璃上破碎的雨滴。
昨晚他睡得不好,加上大量酒精,现在全身酸痛,头疼得厉害。意识倒是清晰多了,但感觉还很迟钝,什么都是麻木的。
他听了好一会雨声才起来。
洗漱完后他从床边拿起洗过的衣服套上。为了这一晚上,他又欠莱耶斯和莫里森不少人情。
他慢吞吞地下楼,走进厨房。
莱耶斯在为午饭做准备。莫里森在一边打下手,看见他时对他点了点头。
他拉开椅子坐下,拉过盘子,大口吃完已经冷了的早餐。
莫里森收走他的盘子,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他打算站起来时,莱耶斯递给他一个快件信封。
“给你的。”
信封正面向上,寄信人岛田半藏,收件人杰西·麦克雷。
麦克雷瞪着岛田半藏这两个词。
他接过信封,撕开,抽出一份订好的薄文件,封面居中写着离婚协议。
麦克雷把文件塞回信封,猛地站起来,“我得走了。”
“冷静点,小子,别把事情搞得太难看。”莱耶斯抱着胳膊挡在厨房门前,“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再行动。”
麦克雷觉得自己的感觉终于回来了,那些被酒精麻木了的思维和神经因为岛田半藏和离婚协议这几个词又变得敏感,感受到疼痛,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也回来了,而他没法让它们停下。
他开始发抖,信封快要从手里掉下去,他只好把它抓得更紧,紧得在手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麦克雷坐下来。他想说我想和他谈谈,我想见他。但他说不出话来。
他丢开信封,把脸埋进手掌里。

源氏伸手揉了揉暴风的头。
“你的抚养权会给谁啊?”
他捏了大狗的耳朵,轻声说。
暴风舔了他的手腕几下,快乐地叫了一声。
暴风是源氏送给半藏的结婚礼物。
在他的记忆里刻板得像个老古董的哥哥,有生以来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就是二十三岁对全家出柜,把爸爸气得够呛之后拿着早就打包好的行李和护照一声不响地去了美国。
用住在他隔壁的小美教他的中文成语来说,有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感觉。
第二年爸爸架不住妈妈对大儿子的担心,加上源氏申请纽约大学通过,一行三人浩浩荡荡地从东京飞到纽约。
半藏在接机口,没举着什么写了某某君的牌子,直愣愣地站在一群肤色各异的人中。紧挨着他的是一个高壮的白人男性,亲密地搂着他的肩膀。
那是他们家第一次见到麦克雷。
看见他们的一瞬间,半藏把男子的胳膊拍开,快步走了过来。
妈妈把手提袋塞进拖了两大个行李箱的源氏的怀里,扑过去搂住大儿子,轻声细语地说我好担心你,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源氏也被你带坏了。
白人男子几大步走过来,笑着对源氏说你好我是杰西·麦克雷,要不要帮忙拿箱子,源氏冷着脸用流利的英语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爸爸瞪着麦克雷,那一秒源氏想,要是爸爸带着刀,他可能会把这个笑得蠢兮兮的美国佬一刀砍死。
岛田家是从黑道崛起的家族,在爷爷那一辈洗白身家,走入白道,爸爸身上还有一点那时候血雨腥风的影子,他们这一辈就干干净净了。
半藏开车,爸爸坐在副驾,妈妈挨着美国佬,两人一路说了好些话,妈妈说半藏承蒙你照顾了,麦克雷说这不算什么,半藏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也很能照顾自己,妈妈笑着说可做妈妈的总是会觉得孩子永远是孩子。
妈妈是女子大学的英语教授。全家只有爸爸不会说英语,每次和美国人谈业务都要带翻译。
源氏从后视镜看到爸爸臭着脸看后面,不知道是在生妈妈的气还是半藏的气。
半藏也偷偷地从后视镜看妈妈,偶尔还偷偷地看一眼麦克雷。
源氏知道爸爸这次来主要是想劝半藏回去。半藏离家出走后妈妈和爸爸大吵一架,冷战了一个月,然后爸爸妥协了,妈妈去推掉半藏的婚事,说半藏去美国发展事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可能不回来了,不要等他。
源氏知道那个小姐和半藏是高中同学,一直喜欢半藏。婚事取消后没多久她就远嫁德国。
他们到了一栋两层的独栋房屋,很美式的设计,有倾斜的屋顶和阁楼。半藏把源氏的床铺在阁楼,源氏一直都很想住一下阁楼。
他盯着半藏,指了指楼下,说,“你们,住在一起?”
半藏低着头,嗯了一声。
源氏说哦,也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
晚饭之后爸爸在院子里抽烟,源氏刷碗,他从厨房窗子看到麦克雷走过去,在离爸爸几步的地方站好,老老实实地90度鞠躬,然后直起身,嘴巴一开一合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源氏觉得鸡同鸭讲就是这样吧。
妈妈端着果盘过来,打开水龙头仔细地洗苹果,她看了一眼外面,低下头,用日语说,你爸爸让我教他英语几个月了,你一直在忙着申请大学,没有注意到吧。
源氏心里咯噔一声,回妈妈,他大概是想威胁哥哥可能会有的男朋友。
妈妈洗干净手,笑着说,对啊,我也想对麦克雷桑说,要是伤了半藏的心,就把他灌成水泥柱沉进东京湾。
源氏心中充满了对妈妈的敬佩,他想,能嫁给大佬的儿子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爸爸和麦克雷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和解,两个人站在院子里闷不做声地抽烟,天黑透了才一前一后地进来。
第二天早上麦克雷吃了早饭公然在餐桌上亲了半藏的脸,礼貌地对所有人说再见,他要去上课了。
“他是纽约大学历史系的实习讲师。”
半藏解释。
源氏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你是去年帮我看学校认识他的?”
半藏没回答,只是叫他吃完快点去洗碗。爸爸看源氏的目光让源氏心虚得恨不得把头埋进盘子。
接下来的一周,半藏跟律师事务所请了假,带着他们三人观光和购物,安排源氏入学。
爸爸一字未提让半藏回去。也有可能他们讨论过了,而源氏不知道而已。
最后爸妈要回国,妈妈对源氏说,好好照顾自己,多去看看半藏。源氏点头,忍住不要哭出来。
爸爸拍了拍半藏的肩膀,说有时间打电话回来,半藏说会的。
他们三人站在登机口看他们离开。
然后一晃就是那么多年,源氏也留在了美国,半藏和麦克雷结婚了。
昨天早上半藏打电话告诉他,周末的聚餐取消了,他不用来了,没等他问为什么就挂断电话。他心跳得厉害,从公司请了假赶过来,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半藏在沙发上呆坐着,周遭一片狼藉,暴风无精打采地趴在他脚边。
看见他,半藏站起来,说,帮我收拾一下。
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半藏沉默了好几秒才回答他,麦克雷说想要离婚。
源氏不知道那一分钟是震惊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他留下来过周末,收拾房子,带暴风散步。半藏没和他讨论这件事,就只是打开电脑,把以前用过的离婚案子的文件点开,修修改改成自己的。
源氏拿不准是要劝他坚持离婚还是再考虑一下。他知道自己哥哥的脾气,半藏打定主意要做什么绝不会接受任何反对。
夕阳的光投射到对面住户的玻璃上,晃得源氏眼睛疼,他眯起眼睛,继续抽烟。
半藏加班回来了,正在停车。暴风没等车停稳就追过去,大声叫着,亲昵地去咬半藏的衣角。
半藏从暴风嘴里抢过衣角,看见门口的他,说,“我以为你戒烟了。”
源氏耸肩,“人总要戒几次烟才会发现其实戒不了的。”
半藏摇头,“说这种话的都是不想戒的。”
半藏走进屋,源氏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太阳,吐出一口烟雾。

莱耶斯点燃一支烟,夹在指间抽了一口,叼在嘴里。
他看向皱着眉的莫里森,含糊不清地说,“要么?”
莫里森劈手从他嘴里夺了那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莱耶斯扬起一边嘴角笑了,“火气很大啊。”
莫里森叹了口气,“杰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了,我很担心万一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或者我们撞开门发现他在浴缸里割腕。”
“难不成你认为我们现在该干预一下,比如说撞开门把他拖出来,像地毯一样摊开晒晒,杀菌除霉。”莱耶斯等莫里森吸完一口,从他嘴里取过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歪着头,对着莫里森缓缓吐出烟雾。
莫里森侧过头避开烟雾,摇头,“他应该去和半藏谈谈。”
莱耶斯按灭烟头,“知道么,是那个小兔崽子提出来要离婚的。”
莫里森有些难以置信,“当他告诉我他要和全世界最英俊的男人结婚的时候,我永远忘不了他的表情,他看上去那么幸福快乐。”
“对啊。可是人都是会变的。他现在像条丧家犬,逃避现实,说明他还是舍不得。他告诉我,他当时气糊涂了,就说要离婚,没等半藏说一个字就开车去酒吧街,从第一家进去喝到起不来,被法芮尔和安吉拉撞见,说送他回家,他拒绝了,她们只好带他回公寓。酒醒之后他打开安吉拉的酒柜,灌下一瓶伏特加后开着车来敲我们的门。”
莫里森咋舌,“他没被交警拦下够奇迹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大概是想回去道歉然后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可是半藏把离婚协议寄来了。也许半藏是认真的。”莱耶斯用指尖一下一下地敲打栏杆。
莫里森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我得去上班了。如果他出来,逼他吃点东西。如果他很长时间不出来,就把他拖出来。安吉拉打了电话来问,说要是晚上杰西还是这样,她下班就过来。”
莱耶斯嗯了一声,“路上注意安全。”
他看着莫里森开车远去,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慢慢抽完。
他知道莫里森说的是对的。如果麦克雷真的离婚,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在离婚协议上签完字就吞枪自杀,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他会在半藏面前完成这项壮举,眼泪鲜血脑浆混在一起,弄脏客厅的土耳其地毯。
莱耶斯扔掉烟头,深深吸了口气,回到屋内,从抽屉里摸出客房钥匙,上楼,开门。
屋里拉上了窗帘,下午的阳光被阻挡在外,里面昏暗阴沉,被麦克雷的后悔和悲伤填满。
麦克雷蜷缩在毯子下,一只胳膊抬起护着头。他醒着,听见动静后缩得更紧。
莱耶斯一脚踢到他腿上,“起来。”
麦克雷的声音嘶哑,“我真的不是那么想的,我突然变得很生气,然后我就说了。”
“你和我说没用,你起来,收拾干净去和半藏说。”
麦克雷听到这个名字发出一声呜咽,“我不能。他把离婚协议寄来了。他甚至不想当面和我说这件事。”
莱耶斯一把拉开窗帘,扯掉麦克雷拽着的毯子,不顾他的拼命抵抗揪着衣领就把他拖起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莱耶斯的确生气了,他气麦克雷这个小混球敢做不敢当,像个废物一样躲避现实而不是去解决问题。
他大声对他吼,“你这样像什么话?像个懦夫!去找他谈谈,告诉他你不是这么想的,告诉他你不想这样做。”
麦克雷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甩开莱耶斯的手,吼了回去。
“要是他想呢?”
莱耶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藏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个普通的周五晚上,他加完班,开车回家。路上堵了十分钟,他打电话给妈妈,告诉她年底如果不太忙,他就和麦克雷回去几天。
妈妈叫他问一下源氏能不能回来,他说好。
然后他回家,停车,打开门,暴风有些害怕地钻到他身后,客厅乱七八糟的,书房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
他忘记了开始。
他只记得他把公文包和大衣扔在沙发上,走进书房。
麦克雷在找什么。
他忘记了麦克雷要找什么。
他忘记了他说了什么,而麦克雷又怒气冲冲地回了他什么。
他忘记了他们相向的那些恶语。
他忘记了整个争吵的过程。
太模糊了,像坐高速列车时窗外闪过的画面,像快速奔跑时周遭景物退后的残影。
他只记得他质问麦克雷想干什么,麦克雷把书柜抽屉扔到地上,说离婚吧,离婚。
然后麦克雷抓着夹克和车钥匙冲出门。
他站在原地,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花了好几分钟才让思绪平静下来。他发现自己在发抖,暴风慌乱地围着他转,用爪子扒他的裤腿,呜呜地哀鸣。
他安慰地摸了摸暴风的头,领着她去厨房,给她开了一个罐头。
麦克雷做的通心粉在桌上,已经冷了。他不想吃这个,但他必须吃点东西,这些年加班和熬夜让他的胃异常脆弱。他把通心粉倒进垃圾桶,从冰箱里翻出食材,给自己煮一碗面。
吃完面,收拾干净厨房,暴风跟着他回到书房,蹲坐在角落里。半藏把遍地的文件夹和书籍捡起来,一本一本塞回书柜。
他们有两个书柜,半藏的小一点,装满了工作文件,日语小说和散文,一点英文小说。麦克雷的塞满了各种历史书,还有些畅销小说和漫画。
他把混在一起的书分开放好。
做完这些后他有些累,简单地洗漱就去睡了。
暴风蜷在床边的地毯上,他睡不着,看着天花板,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才发生过的争吵。
他想不起那些细节。
他看着顶灯,想,也许麦克雷说的是对的,他们应该分开。
他们经常争吵。
有时候甚至会动手。那不常见,但发生过。不止一次。他们打架,然后互相擦药,扔掉砸烂的椅子,晚上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睡在同一张床上。
半藏开始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节拍。他想,麦克雷应该是去莱耶斯家了,不知道他睡着没有。
睡着前他想到的最后一件事是,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他要告诉妈妈,年底他没有时间回来。

麦克雷在半夜惊醒。
他没有睡熟,醒来就睡不着了。
他摸出手机,点开收件箱。
学校发信息说他的课会陆续安排在接下来几周补回来。有几个学生给他发了慰问短信。安吉拉叫他振作起来。最新的一条信息是三个小时前,来自源氏。
【我们需要谈谈。明天中午十二点,国王大道的66号咖啡馆。】
没有来自半藏的任何消息。
早上他打电话给学校请了一周的病假。
下午莱耶斯骂了他一顿,他吼了回去,然后又缩回毯子下。
莱耶斯甩上门走了。
晚上安吉拉过来,他勉强起来,收拾一下自己,吃了点东西,和安吉拉在客厅里谈判一般说这件事。
那个杰西·麦克雷收的信封摊在茶几上,醒目得刺眼。
安吉拉叫他回去和半藏好好解释清楚。
“心脏要输送2000加仑的血液通过6万英里的血管到75兆细胞里,却仍然是最脆弱的器官。”*安吉拉双手捧着咖啡杯,“我是个心脏内科手术医生,但我仍然没法修补破碎的心,不管是生物层面还是精神层面。你得迈出那一步,杰西。有时候根本分不清是谁的错,或是谁的错更多一些,但是人都害怕失去,就会竭尽全力弥补,会努力去原谅。你不能连尝试都不尝试。总要有人迈出那一步,你不能等待,因为万一你不迈出那一步,对方很可能也不会。”
“我不能去。我没有勇气面对半藏真的想和我离婚这个事实。我甚至没有勇气当面问他为什么。”
麦克雷说完,道了晚安,上楼,回客房。
莫里森把一堆换洗衣物放在床上。他拿开它们,躺下。
他很清楚,没有谁错得多一些,根本就是他的错。
他在找他的博士论文。他记得就在书柜里,但是怎么都找不到。
他不急着用,不过几天前他粗心地弄丢了经常用的U盘,里面有他留了好几年的定稿和上课用的资料。资料电脑里有备份。论文在他换了电脑后就只在U盘里存了一份。
他以为他再也用不到了,结果有个学生的课题和他的论文方向一致,问他借阅。他也想找到纸质稿,毕竟是一个见证。
可是他怎么都找不到,就有些急躁,像一头蛮横的暴脾气公牛一样在家里横冲直撞。
然后半藏回家了。
他在他制造出的混乱中向半藏大吼。
他迁怒于半藏,哪怕他知道半藏从来不会未经允许就动他的东西。
可是那一秒他忘了。
半藏从来不是会退让的人,除非他认为他错了。
接着他们针锋相对地吵了起来。
他忘记了他们怎么吵的,只记得他们争吵了,和以前的口头争吵甚至动手不同的是,第一次在这个过程中提到了离婚。
还是他说出来的。
这个词比匕首更锋利,说出口的那一秒就割伤了他自己。
他不敢想这个词怎样伤害了半藏。
他像个懦夫一样夺路而逃。
敲响莱耶斯的门之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对半藏说要离婚,第二句话是,我不是成心这么说的。
妈妈在他大学时病逝,这么多年来,半藏是他唯一的家人。
他是家里的独子。他很小的时候,爸爸在部队里因为意外丧生。妈妈独自抚养他,从小就教育他爱一个人意味着必须承担爱的责任,给予欢笑而不是泪水。
他很后悔,说不出的后悔。
他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让这件事不要发生,可是它已经发生了。
他不能假装没有发生过,事实在那,伤害还在,伤口还没有愈合。也许不会愈合。即便愈合,也会留下伤疤,提醒他发生过什么。
很多事发生了,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再提起,因为太刻骨铭心而不会遗忘,就只好让它们深埋在心底。
现在这一切,可以说是他自作自受。
和半藏在一起用光了他所有的运气,而他不知不觉中好像浪费了这幸运。好时光终将结束,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麦克雷不记得上一次流泪的前因后果,但现在,在这深夜,他感受到绝望和孤独,他那么地想念半藏。
我想见他,我想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吻他,说对不起,说我永远爱你,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他把头埋进被子,无声地哭了起来。

源氏从被子中探出头,闭着眼睛伸手摸索手机。
开机后他看了眼时间,十点五十五。
昨晚他熬到半夜把工作提前做完,今天就不用去公司报道。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还在神游,喝完第二杯咖啡才彻底清醒。
从他的公寓到约定地点很近,走路只要十分钟。
走出公寓楼时源氏抬头看了看天,晴空万里无云。
麦克雷已经到了,坐在看不到窗的角落翻阅菜单,眼睛下面有厚重的阴影。
源氏径直走过去坐下,麦克雷从菜单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就算打招呼。
侍者过来给麦克雷的黑咖啡续杯,给源氏倒了一杯水,等着他们点单。
“鸡肉芝士通心粉,烤布丁的冰淇淋球要巧克力味。”
麦克雷点完把菜单推给源氏。
源氏快速扫了一眼,“黑椒牛肉意面,芒果芝士千层蛋糕。”
“需要什么饮品吗?”侍者礼貌地问。
源氏摇头,“不用了,谢谢。”
侍者离开后,源氏把折成千纸鹤形状的餐巾纸拆开,抬起头直视麦克雷的眼睛。
昨晚他想了很久开口第一句话要说什么,接着说什么,但真到这时候,他把它们都忘了。
他看着麦克雷,说,“我的一个叔叔,辜负了我的叔母,有了外遇,想离婚,去和那个年轻的女孩结婚。叔母试图自杀,还好抢救及时。叔母坚持不再和叔叔一起生活,必须离婚。他们就离婚了。爷爷知道后,叫所有人回大宅。叔叔跪在大厅门口请罪,爷爷让我把短刀送出去,放在他面前。在整个家族面前,叔叔切下左手的小指谢罪,发誓和那个女孩断掉联系。爷爷是老派的人,认为男人应当忠于婚姻,承担家庭责任,真的无法一起生活了,分开是可以的,但如果是背叛,就必须付出代价。”
麦克雷放在桌面上的手抓紧了桌布,低声说,“我不想和半藏离婚。真的不想。”
源氏沉声说,“你根本不知道半藏为了现在的生活付出多少代价。他只身来到美国时,一整年没和家里联系,他不敢这样做,他怕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就会妥协。妈妈知道他和我有联系,怕他过得不好,暗地里拿钱叫我汇款给他。有好几个月,妈妈听到他的名字就会落泪。爸爸对他期望很高,他是家族的长子,在以前,要负责继承组织,现在得支撑家族的事业。但他离开了,几乎可以说是抛弃了一切来到这里。”
麦克雷看着他,想说什么,但是没说。
源氏在此刻突然发现面前这个男人十分陌生。麦克雷总是笑着的,眼睛明亮,是人群中的焦点,吸引着所有的目光。现在他看上去如此颓废,像被打到的斗士,饱尝失败的痛苦。
他们沉默不语地吃完了饭。甜点端上来,麦克雷用勺子切开冰淇淋球旁的草莓,突然笑了。
“半藏并不喜欢抹茶味的甜点。他更喜欢草莓味的。我追他的时候,以为日本人都喜欢抹茶味的点心,经常给他买这个味道的零食。他那时候在事务所实习,饮食不规律。有一天我在门口等他下班去吃饭。他点了草莓蛋糕,然后告诉我,以后不要送他抹茶味的东西了。我以为他打算正式拒绝我,然后他说,他喜欢草莓。我开始送他草莓千层蛋糕。等他们事务所里所有人都认识我之后,他成了正式的律师,我成了他的男朋友。”
麦克雷吃掉那颗草莓,放下勺子,“今天晚上我要回去,和他当面解释清楚。如果他真的决定和我离婚,我也会尊重他的选择。”
源氏问了那个他这几天一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你还爱他吗?”
麦克雷笑了起来,又变回那个源氏熟悉的神采飞扬的男人。
“从未停止。”

“完了吗?”
莫里森从厨房探出头,问正在洗车的麦克雷。
“快好了。”
麦克雷裸着上半身,牛仔裤被水打湿,贴在大腿上。他赤着脚走来走去,提着水管冲洗轮胎。
莱耶斯从楼上下来,看见一个因为汗水和阳光几乎是闪闪发亮的麦克雷,表情十分不屑地朝院子里喊,“穿上衣服好吗,对面七十五岁的老太太要心脏病发了。”
麦克雷对着窗户扬了扬水管。
莫里森摇头,“你平常还不是那样。”
莱耶斯义正言辞地反驳,“我至少会穿背心。”
莫里森懒得理他。
水声停了,像一条洗过澡的狗一样湿淋淋的麦克雷从厨房走进来,拐进浴室。
莱耶斯用手指着浴室,问,“他怎么样了?”
莫里森想了想,说,“中午出去了一会,回来就开始洗他的车。”
莱耶斯哦了一声,抱着胳膊,“他大概是要去面对现实了。”
莫里森伸手捏了捏后颈,心中有些担忧,“我还是不放心。”
莱耶斯耸肩,“我这几天还在想源氏会不会提着武士刀砍开我们家的大门,把麦克雷剁成几块后扬长而去。”
莫里森叹气,“电影里的事大部分时候不会发生在生活里。”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最多他们真的离婚,然后麦克雷把脑浆撒在半藏的定制西装上。”莱耶斯无所谓地说。
莫里森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你闭嘴。”
浴室没了动静,过了一会麦克雷钻出来,穿着他来时穿的那一身衣服。
“谢谢你帮我熨平衬衫。”麦克雷真诚地向莫里森道谢。
莫里森问他,“你要回去?”
麦克雷点头,“我回去了。”
“好好解释清楚,沟通有利于解决问题。”
“我会的。”
莱耶斯抱着胳膊靠着厨房门,“要是被扫地出门,拿着行李过来,别四处乱晃。”
“知道了。”
莱耶斯在麦克雷背上拍了一巴掌。
莫里森和莱耶斯是麦克雷服兵役时的长官。莱耶斯在一群新兵中最喜欢麦克雷。莫里森觉得莱耶斯像突然多了个儿子一般,没事就变着法地折腾麦克雷,又偷偷给他塞巧克力棒和果汁软糖。
莫里森通常负责在麦克雷被莱耶斯罚去负重越野时和莱耶斯吵架,警告他不能变相体罚新兵,以及保证莱耶斯的口袋里有巧克力棒和果汁软糖。
麦克雷退役后一直和他们保持联系。
后来他们退役了,也搬到纽约,和麦克雷家离得倒也不算太远。
麦克雷站在车边对他们挥手,跨进那辆红色的老爷车,缓缓驶出小区。
“他会没事的。”
莫里森说。莱耶斯没反应。
好像一再重复就能让某些事成真一般,莫里森又说了一遍,“他会没事的。”
莱耶斯点了点头。

半藏点头,“我没事。”
他的合伙人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你可以早点离开。事情不多,实习生们可以做完。”
半藏轻声说好,塞特娅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半藏的交际圈很窄,其中一大半是麦克雷的朋友,仔细想想,塞特娅居然还能算是他的朋友。
刚刚她敲门进来,把一份打包好的草莓蛋糕放在半藏的办公桌上,问他还好吗。
塞特娅是个很细心的人,半藏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看出来了。
半藏对这样的关怀十分感激。
他还是工作到了下班时间,整理好手上的案子才离开。
晚高峰堵得一塌糊涂,半藏趁机吃完了蛋糕。
麦克雷经常会买这个连锁店的面包带回家,但是会给他带另一家的草莓蛋糕。
“我觉得另一家的更好吃。”麦克雷这样解释。
半藏觉得其实都差不多。
车流缓缓移动,他跟着前面的白色雪佛兰一点点走,突然想起他是怎么遇到麦克雷的。
他并不是去帮源氏实地考察学校认识的麦克雷,虽然也差不多。
以前家里有司机接送他,就算考了驾照,开车的机会也不多。他来美国后重新考了驾照,买了一辆黑色的二手本田。新手驾车,难免会发生意外。
他在纽约大学附近的停车场剐蹭了一张白色雪佛兰,手忙脚乱地熄火,下车去道歉,准备讨论赔偿问题。对面车里那个家伙喊着我的天安吉拉会杀了我的,也下了车。
本来怒气冲冲的男子看见他之后马上偃旗息鼓。
他搞不清楚原因,微微低下头,有些拘谨地先开口,“很抱歉蹭了你的车,我会负责赔偿的。”
男子连忙摇头,“不是我的车,我朋友的。”
半藏从口袋里拿出便签本,写上名字和电话号码,撕下来递给男子,“有关赔偿的问题,你可以让你的朋友联系我。”
男子接过便签,试着念了一下半藏的名字,半藏纠正了他的发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出自己的名字。
“名字是麦克雷,杰西·麦克雷。”
麦克雷眨眼,手向半藏的便签本比划了一下。半藏递过去,麦克雷低下头,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上名字,又仔细写清楚电话号码。
“我会打给你的。”
麦克雷递回便签本,认真地承诺。
半藏点头,说,到时候联系,再见。
离开时他从倒车镜看到麦克雷对他挥手。
后来麦克雷告诉他,安吉拉臭骂了他一顿,但还是对他可悲的一见钟情表示了祝福。
那时麦克雷已经是半藏的男朋友了。
半藏左拐,离开大道,天开始黑了,夕阳透过挡风玻璃,有些刺眼。
门前的车道上停了麦克雷的红色老爷车。
半藏坐在驾驶座上,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下车回去。
暴风听到了他,在门边大声地叫唤。
半藏深深吸了口气,拿上公文包下车。
他打开门,在门口挂好大衣,暴风急切地凑上来,冲他摇尾巴。
厨房有声音,他脚步声很轻地走过去,停在门口。背对着他,麦克雷系着围裙,在做晚饭。
他敲了敲门,麦克雷回头,露出一个笑容,“今天比较早啊。”
“事情不多。”他回答,眼角扫到餐桌上的快件信封。
那个他寄出去的信封被拆开了。
半藏看着麦克雷的背影。他记得更年轻时的麦克雷要比现在瘦一些,腰背肌肉还没那么强健,但都能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麦克雷一直在为给他安全感而努力,根本就忘了半藏也是一个成年男人,能很好地照顾自己。
知道爸妈和源氏一起来美国时,距离他们到达的时间只有一个星期,他们确定关系五个月,搬到那栋房子不足四十天。
麦克雷对便宜得让半藏不安的房租解释说,是历史系一个前辈的房子,他退休回德国了,就把房子交给麦克雷,本来不要房租的,但麦克雷坚持,就只随便收了一点。
他们用省下来的房租买了新的床。
即将到来的访客让他们花了一个周末收拾房子,整理客房。半藏收拾出阁楼,搬上去一张单人弹簧床。他记得源氏很想住一下阁楼。
之后的一个早晨,他起来,找不到麦克雷,直到听到麦克雷躲在阁楼喃喃地念日语。
那一瞬间,他坐在阁楼的梯子上,决定了要和这个人一起生活下去。
爸爸回国的前一晚告诉半藏,麦克雷结结巴巴地用日语对他说,请放心地把儿子交给我,我会竭尽所能地爱他。
爸爸抽着烟,说,只知道嫁女儿会有这样的心情,担心别人家的坏小子欺负自己的女儿,没想到自己也会体会到这样的心情。
半藏低着头,脸一直红到耳根,有点想哭。
现在想起,这些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他走到餐桌边,从信封里取出离婚协议,放到桌上。
“杰西。”他轻如叹息般说出这个名字。
麦克雷停下切菜的动作,转过身,拿起抹布擦干净手,“什么事,甜心?”
“你看过了吗?”
半藏把离婚协议往麦克雷的方向推。
麦克雷的脸僵住了,他垂下头,低声说,“没有。”
“你应该看一下的。”半藏看到麦克雷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我,”麦克雷猛地抬起头,“我很抱歉,真的,半藏,甜心,我非常抱歉。我知道道歉没有用,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会签字的。如果你想要我这样做。我会的。”
半藏轻叹,“看完它。看完它我们再谈。”
麦克雷艰难地点头,深呼吸,拿过桌上的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加上封面和封底总共只有五张纸。
打开封面,第一张的标题写着离婚协议,开头的地方有一处空白,半藏在下方写上自己的名字,上面的留白给麦克雷。
内容很套路,因为无法共同生活,于是决定离婚,洋洋洒洒写了半张纸。下方的日期还空着,没有填上。
第二张是财产分割协议。一面纸没有写完。
第三张还是财产处理,占了小半张纸,最后写到,宠物狗暴风的所属权由两人协商处理。
双方签名和暴风的归属权之间空了一行,和最下面的日期也空了一行。
麦克雷睁大眼睛。
在签名处,半藏笔迹工整地写上,我不同意。

注释:
*   这句话是从一篇叫心之密称的00Q文抄的。

——END——
2016.12.26 00:02

彩蛋.01

麦克雷说了下课,大部分学生忙着收拾书包,有几个好学的围住他,拿着笔记本边问边记,他回答完最后一个关于十字军东征的问题后,教室差不多空了。
他收拾自己的公文包时,一个梳着脏辫穿了一身耀眼的果绿衣服的黑皮肤青年在门口探头探脑,看见讲台上的他,露出开心的表情,大步走了进来。
“嘿,教授,我捡到了这个。”青年递过挂着盘绕的龙的挂坠的U盘,“不好意思打开过,不然也不知道会是你的。我去教务网查了你的课表,没想到你前个周请假了。顺便,挂坠很酷。”
青年比了个赞的手势。
麦克雷握着盘绕的龙,骄傲地说,“我丈夫送的。”
青年吹了声短促的口哨,“酷!”

彩蛋.02

莫里森和莱耶斯开着各自的床头灯,莫里森读他的小说,莱耶斯慢条斯理地打糖果粉碎。
莫里森翻了一页,开口,“杰西今天打电话问我们能不能照顾暴风一段时间,过几天他和半藏要去日本。”
“可以,我喜欢大型犬。”莱耶斯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消除一片巧克力块。
“我已经答应了。”
“那你还问我干嘛?”
“就当是通知吧。”
“真是虚伪的民主。”
莱耶斯没打过这一关,不高兴地点了再试一次。他还剩十步,莫里森又说话了,“几个月前我差点以为他们要离婚了。”
“离不了,”莱耶斯手上的动作没停,“他们分不开。这么多年了,要是两棵树,根都长到一块了。”
莫里森扶了一下眼镜,平静地说,“要是你耍脾气和我闹离婚,我就用狙击步枪打爆你的头。”
莱耶斯开始尝试第三次,“连婚姻咨询都没有?”
“别再看《史密斯夫妇》了。”
“我乐意。不过换成我,顶多打断你的腿,然后把你关在地下室。地下室就是这么用的。”
莫里森取下眼镜,夹好书签,“谁打断谁的腿还不一定。我要睡了,把灯关上。不许再玩手机,你要是瞎了我才不管你。”
“你会管的。我都没嫌弃你脸上的疤呢。”
“闭嘴。关灯。”
莫里森拉过被子,往莱耶斯的怀里钻。
莱耶斯把手机放在柜子上,关掉台灯,无比自然地搂过莫里森的腰。
他吻了吻莫里森的额头,“晚安,老混蛋。”
莫里森闭上眼睛,“你也是,老混球。”

彩蛋.03

源氏的座位靠窗,半藏在中间,麦克雷靠着走道。
“小叔家嫁到京都的女儿今年有了孩子,是个男孩。妈妈前几天告诉我的。”源氏小声地对半藏说。
半藏专注地读他的书,随口问,“然后呢?”
“大家对我还在单身的关注肯定会减少很多。”源氏很开心,“别说他们都是第一次当面见你的丈夫。这下根本不会有人问我了。”
麦克雷接过空姐分发的毯子,递给源氏,有点紧张地问,“有什么是我需要注意的吗?”
源氏无比认真地说,“爷爷八十岁了,他要是用拐杖打你,你必须谦卑地承受。”
半藏头也不抬地说,“别管他。爷爷只可能打你。妈妈都说不管性别,叫你带个人回家,你还是单身,你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源氏拉下脸,“我就说再逼我我就去当和尚,去尼泊尔当和尚。”
麦克雷笑了,“尼泊尔的网速可能不会太好,毕竟在喜马拉雅山脚。”
源氏长叹一声,“那去京都吧。”
半藏轻声笑了,麦克雷抖开毯子帮他盖好。
源氏撇嘴,想,早知道就不把座位买在一起了,真的不想看他们在毯子下拉着手头靠着头地睡过整个航程啊。

——FIN——
2016.12.26 01:14

——————————

献给我自己,一条产出狗粮的单身狗。
根据时差,这个世界上肯定还有什么地方这个时候还是圣诞节,所以强行圣诞快乐。
写作感想:我一条铁打的单身狗为什么还要自产自销狗粮,好气啊。
一个真诚的建议:和在意的人吵架时克制住自己,气话是很可怕的,你不当真时别人可能会当真,你当真时别人不当真。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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